无所不在的陷阱—邪灵的诡计……
◎自从和钟馗一起去游考,瞭解了民间存在的好鬼与坏鬼,我对阴阳灵异内幕,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。因此,我常帮助一些被阴界扰乱的人,教他们不要再去走庙、拜神、念经,但是大部分的人都附和地随便应付我,根本无法理解我说的内幕。老一辈代代流传的民间习俗—敬奉神明,根深柢固地深植人心,根本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:“庙里和家里拜的神都是邪灵,吃素、念经的人容易被卡阴……”
有人因此误解我,说:“你是信耶稣的吧?才会这样讲!”
哎,我是有理讲不清啊!
平常我是兼做油漆工和石铜雕画为生,加上还得照顾三个子女的饮食,我也是忙到自顾不暇;也懒得多说。钟馗每次出现提醒我:“快点动笔写书,把真相传播出去。”对于这件事,我真的头很大。我总是回祂:“没有人会信啦!我跟人家讲几遍,就被‘吐槽’几遍。”
钟馗说:“就是因为没有人把真相揭露过,所以没有人知道,才要你写出来……”
讲到写书,我就很不耐烦:“我又没读书、也不识字,我要怎么写?”每次话题讲到“写书”我就烦死了,赚钱生活都来不及了,我哪来的空闲去学人写书啊?总是这样和钟馗不欢而散。
当时,台湾社会流行签赌爱国奖券—‘大家乐’,为了赚外快,我自己也会分析、算牌,常常去签赌“地下彩金”(指利用政府推行的彩券,私下收受签注的不合法彩金,经营者又叫做“组头”)。
有一天,我在睡梦中看到有个人拿着卷轴,打开来有金色的‘恭喜发财’四个字,而卷轴背面写“ 8 3”的数字。醒来,我强烈觉得这是个“明牌”(传言为一定会中奖的数字)!便花了很多钱、下大注签赌“地下彩金”。等到傍晚开奖时,竟然开出“ 8 3”、却说没卖出不算!满腔的信心和期待,顿时有如头上被浇了冷水般地心灰意冷……我气得听不下去,收音机一丢!走到外面郁闷地抽着烟,遇到邻居过来聊天,讲到今天签注的事,我闷闷不乐的说:“害我投了一大笔钱去签‘ 8 3’,结果‘杠龟’!”
邻居一听我说到‘ 8 3’,就大吃一惊:“刚才有再开一组号码,有‘ 8 3’吔!”
“真的、还假的?”我惊讶地打电话去问组头,真的有“ 8 3”!
这次签注我中了五百多万的彩金!组头便要求我入股,于是我也当起“组头”。前几期,简直是月入斗金,钱来得又多又快,我的油漆工作和石铜雕画都不做了,每天都在算“明牌”;过了几期,却突然惨赔—不但把之前中的五百多万给赔光,还欠了上百万的债务!
当时,懊恼的我,并不知道【听信赐梦也是阴界邪灵的诡计手法】,只有急着想翻本把债务还清,所以又一边接油漆的工作,一边签赌“大家乐”,冀望能再中个大奖清掉债务。
有一晚,钟馗出现了,遭逢困境的我,正想向祂求助。没想到钟馗一脸正经的说:“元老,你别再签那些明牌了,‘赐梦’是阴界邪灵害人的手法之一,你相信梦境去签注彩券,就是‘跟阴界倒流’,下场会很惨!千万不要再签了—快点写书吧!”
中了五百多万彩金,转眼又赔光光,心里正忧郁,听到祂又是要叫我写书!讲来讲去,不帮祂们写书,我做什么都不对是吧?我很不高兴地回祂:“写书、写书、写书,讲来讲去都是‘写书’!我讲给人听,根本就没人要信,还要写什么书?写书哪有这么容易?赚钱才实在啦!我又没有去拜拜,哪有跟邪灵倒流?少来这招,我不识字,不可能写书啦!”
钟馗又说:“用讲的,当然没办法把来龙去脉讲明,人家说你胡言乱语很正常;只有用写书的方式,才能让人瞭解头尾,才能把真相让人信服。不要再拖了,快动笔吧!”祂又再次强调:“不要再签彩券,梦境也是邪灵要陷害人类的操弄手法,你用作梦的内容去签牌,就是跟阴界邪灵交流!”
我认为钟馗是为了逼我写书才这样讲,就很不以为然地说:“我是连民间的报纸都没看过,书长什么样子也不曾念过一本,叫我动笔写书,比登天还难!别提了,我还要工作生活,不可能写书的。”
说到这,钟馗就不发一语消失了。(之后,很长一段时期祂都没再出现。)
◎话说回来,被债务追着跑的我,又开始努力做油漆工作。记得我是去板桥的工地刷油漆,在午休睡觉的时候,作了一个恶梦:我人在一家商店里,突然一辆汽车撞破墙冲进店里,我定睛一看车牌号码,看见“ 4 5”—那天我毫不思索地打电话向组头下注二十支“ 4 5”,结果中了六十六万的彩金!
哇!一个梦就可以让我中这么多钱,很多朋友都羡慕的说:“阿松你运气真好!以后我也要多注意自己作什么梦,免得错过发财时机……”
我以为作梦的内容让我中彩金,是我自己悟性敏锐,才会有机会得到这种钱,所以之前钟馗来找我几次,劝我不要再签赌彩券,我都不理祂的劝告,继续沉迷签赌‘大家乐’和‘香港六合彩’。
之后,我曾在家里和朋友泡茶、聊天时,门口就晃来一个小矮人,赤裸着上身、穿着兽皮,跟我报个数字,然后祂就像猩猩般地跳着走路离开;也曾有长得像怪物的家伙,头上多了一个眼睛,第三个眼睛是凸出来、在额头上,快速地旋转着眼珠,祂也是突然闯入屋里,跟我讲个数字就跑……这些灵异鬼怪报的数字,我去签注,竟然都中了!
所谓“财迷心窍”,其实就是等于“鬼迷心窍”,此阶段我已经被金钱给迷惑了,虽然知道那些灵异之物就是能变化外形的‘瞎掰鬼’,但是我以为我既不拜祂们(不拜神)、也没向祂们求愿,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每次我看到这些灵异鬼怪报数字,我就随口告诉在场的朋友,结果有去签彩券的人都中了不少钱。于是大家就“好康道相报”,一传十、十传百,不论是朋友、还是陌生人,想发财的、缺钱的、资金周转不灵的……全都透过“朋友介绍”来找我。
我的住处,每天都被访客挤到水泄不通;有人蓄意用买画来接近我,而得到明牌一组;有人是听说我“出明牌神准”,死缠烂打也要求个号码才肯走;还有很多是来求助治疗“卡阴、发疯”的访客……
来访的人都称呼我—‘仙仔’。我看到“卡阴、发疯”的人,有的是卡住“黑灰气体团”在身上,我就运气用磁流把祂们逼出;有的是“瞎掰鬼”缠附在背部,看见我知道祂们的底细,就会开口跟我谈条件;我要求“瞎掰鬼”离开当事人,祂们的条件不外是要求我带祂们过境、或是帮祂们跟“渡畜牲者”关说、不然就是要求我不要‘写书’—说真的,此阶段的我正疯狂沉迷签赌彩券,根本无心写书,所以这个条件我根本二话不说地答应:
我说:“写书?我也不识字,哪有可能写什么书!”
瞎掰鬼说:“对啊!不会有人想看的啦,元老你答应不写,我就放过这个人……”
我叫瞎掰鬼离开后,再补充磁流给当事人,通常‘短期内突然发疯’的人,当下就能恢复正常,让周遭围观的人啧啧称奇,‘仙仔’的封号更是叫得愈响亮。
说到我在这个时期,接触到的“瞎掰鬼”都会跟我诉苦—我竟然也忽略了之前游考灵异内幕,所瞭解避免邪灵危害的方法:【不和邪灵交流】—祂们是为了躲避灵兵天将(渡畜牲者及风云道者)的抓击,才卡到人背后,所以就要求我帮一下……
瞎掰鬼:“元老,我也可以脱离这个人体啦!不过我若是一出去就会被这区的渡畜牲者抓去粉碎,不然你带我过境到外双溪山上,我就可以躲到山里。”
原来“阴阳两界”,都同样有地域管辖,尤其是“渡畜牲者”也都有被限制区域的工作范围;在阴界,灵魂都不能自由、随意地越区移动,所以,虽然瞎掰鬼可藉着卡在人体上,躲避灵兵天将而全台湾到处跑,但祂们越区活动,没有人体可躲时,被当区的“渡畜牲者或风云道者”发现,就会被逮捕、被粉碎灵根投胎鱼虾水族。
我也很好奇:“你是从哪里来的?”
瞎掰鬼:“我从高雄来的。是这个人自己愿意让我跟的,我就想顺便来台北逛逛。”
我就问(卡阴的)当事人:“最近是不是有去高雄的庙宇拜拜?”
她说:“上礼拜去‘佛光山’而已,回来之后就不舒服,睡不着、吃不下,整天都不必睡;晚上两眼开开到天亮,不知道要怎么办?”
我告诉她:“以后不要再去庙里,更不要跟神明许愿,不然这种情况会再发生。”她连连称是,允诺再也不敢去了,而我就屡行瞎掰鬼的条件,带祂过境到外双溪山上。
于是我召集了友人一起去外双溪的钓虾场钓虾。途经百龄桥时,遇到守界的“渡畜牲者或风云道者”,我就向祂们情商,放瞎掰鬼过境,祂们都会因为我是“五界元老”而同意。(当时、我不太明白“五界元老”到底是啥?只是自从“灵魂出窍”后,不管是钟馗、渡畜牲者、还是瞎掰鬼,都称呼我“元老”,而且我也发现这个身分似乎很吃得开,在阴界都能畅行无阻。)
就是这样,每次帮人化解卡阴的问题时,常得找很多人一起去某处吃吃喝喝,也常跑外双溪的钓虾场;我和瞎掰鬼在沟通时,都是以意念感应的方式在进行,表面上我是一直喝酒、疯疯癫癫似地,其实是在处理一般人肉眼见不到的事;为了办这些事,花钱像流水一般,大笔、大笔地花在吃、喝、钓虾、钓鱼,旁人只以为我签赌彩金中很多,所以才这么奢靡随性;我为这些人处理化解卡阴,是完全免费,还得背这种黑锅!真是呕!“瞎掰鬼”总是会在离开前告诉我:“元老,给你明牌你就有钱帮我们了。”于是,我又开出了神准的明牌!
◎有一回,我去找大桥头的“组头”,才到那就感觉背后有人一直在拉扯我的衣服,回头一看!竟然是“哑巴姐”!她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,多年不见她还认得出我。她用纸笔和手势,努力跟我交谈,不识字的我其实看不太懂她写的字,也很努力瞭解她在比划的事情—原来她嫁给阿布哥后,在大桥头开了一个神坛,生了两个女儿,她很疑惑为何自己签的明牌都没中过,且两个女儿也精神异常,她有听闻我的‘仙仔’风声,问我要怎么办?
当下要解释给她了解也很难(我又不会写字)—只能用比手划脚地告诉她:“神坛不要做了,做到女儿都精神病了,赶快收收、关起来!”我看她一脸不解的牵着脚踏车离开,心里也很无奈。哑巴姐是我十二岁时在大龙峒认识的朋友,看到两脚穿着义肢的她,我不禁想起她失去双腿的往事……
以前台北市有通往淡水的火车,在圆山动物园附近,有个横跨基隆河的铁轨吊桥,成为往来士林的捷径,很多人会冒险走铁轨过河。桥下的基隆河有很多鳝鱼,我常找同伴相约去抓鱼,顺便偷看在吊桥上(铁轨)约会的情侣。那时,住大龙峒的阿布哥正和漂亮的哑巴姐在谈恋爱,我们常常看到他们两个在约会。
那天,又看到“阿布哥和哑巴姐”坐在铁轨上约会……突然火车来了!我看到阿布哥大喊着:“火车来了!”他跳起来、拖走哑巴姐—但是来不及了!火车还是硬生生地辗过哑巴姐的双腿,我看见阿布哥一把抱着哑巴姐,一手抱住截掉的大腿伤处,急慌慌地冲去医院。那一幕发生得太快,我们三个小孩站在河里都看呆了;火车辗过去后,还“噗通、噗通”地掉了好多肉块到河里,让抓鱼的我们也没心抓下去,就在河边等着看警察来处理车祸;警察还把我们叫去问了一下事发经过,我们就离开去附近的面摊吃东西了。
这家面摊摆在火车吊桥下附近,就是专门做往来这条铁轨捷径者的生意,虽然危险,但贪快、少走一大段路的人还真不少。
我们点了面,正稀哩呼噜地吃起来……突然,面摊老板从烫面的热水里,捞出一块肉,一脸狐疑地喃喃自语说:“是谁放了肘子在我的锅里滚啊?”
正在吃面的我,听到老板说的话,就停下筷子、伸长脖子,看着那锅烫面的热水,在滚动着冒出煮肉的泡沫,老板还用勺网又把肉捞起来,大惑不解地看一看,又放回去煮—我看到那块“肘子”是白白的,根本和猪肉不一样(我可是杀猪的小胖啊)!我就跟老板说:“那好像不是猪肉吔!刚才火车辗到人,警察在捡辗断的—”刹时,在场的同伴也停住嘴巴的咀嚼、还有一个面吞一半就停住了—大家同时盯向老板……老板又捞出煮得热腾腾的肉块,然后“哇!”地一声、惊骇地把肉块丢在地上,还连忙把整锅热水提去倒掉!
同时,我们三个吃面的人,就开始恶心地呕吐起来……
(事后警察来调查,才知道是哑巴姐被辗掉的大腿,其中一截弹到面摊旁边地上,有个吃面的常客妇人,以为是老板的猪肉掉在地上,好心地帮老板捡起来冲了水,就丢到热锅里。)
那晚、回家后,我连餐桌上的猪肉也吃不下去,我老爸听了我讲的事后,只淡淡的说:“眼不见为净,没看到也照吃啦!”那天抓的鳝鱼,我养在水里好几天,都还不敢吃哩!至于那家面摊,因为我们三个小孩到处喧嚷煮人肉事件,竟也收摊倒闭了。
◎看到哑巴姐回想到小时候的这段往事。后来阿布哥娶了她,我也没料到他们竟也开起神坛。唉,台湾此时因为疯“大家乐”,神坛如雨后春笋地到处冒出来,大家都不知道神坛供的神就是‘瞎掰鬼’,更不知道‘黑灰气体团’就是群居在庙宇、神坛这种地方,危害人体!
有个好朋友(洪仔),要求我到他住处帮他驱邪(据说家里怪怪的),我一看到他住处供奉的神像,就心知肚明问题出在哪,但是有理讲不清啊!我只好拿起神像底座给他看,下面有黑灰痕迹,就是‘黑灰气体团’躲藏的迹象,我叫他能不拜就不拜了,做不到的话我也没法子帮他,他只是一直辩解:“我这是花大钱请回来的正神,又不是阴神……”
他还忧心地说:“当初安神位时,大师有交代不能随便动神像吔……”
我说:“就是怕被人类发现邪灵(黑灰气体团)存在的证据,‘瞎掰鬼’(神明)才会编出这种鬼话啊!”(这也是为何道法人要强调:“神像不能随意移动,神明才会稳固地待在里面,想要动它还得看时辰”的真正原因。)
我是有理讲不清,别人又不相信,我真的很无奈;更确信写书绝对没有人会看,反正我也写不出来,就干脆把写书的事抛到脑后,继续努力签牌。
这段时期,为了求明牌而盘踞在我家的人愈来愈多,夸张到二十四小时,家里都挤满了人。我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,所以我整天都在喝酒,出禅和跟着访客而来的‘瞎掰鬼’(每个人都为了求神明保佑发财,都跑过庙)沟通;祂们常来了就赖着不走(我又得花钱带祂们过境、送走祂们)……我成了酒不离身的酒鬼,累到躺在客厅地上就睡,而那些访客,就是等着我醒来出明牌为止才会走!
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,试图让我的生活回到正轨。那些为求明牌而来的人,根本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,三更半夜也来按门铃,我气到把门铃拆掉,他们就“碰、碰”地敲门,更吵!这些人都疯狂地认为我有神力,连一些庙的主持也来拜访我,想要聘用我,真是让我啼笑皆非!我很想脱离这种每天家里塞满人的生活,搞得连我喜欢的作画时间也没了—于是,我就开始故意乱报数字(管他有中没中),希望让这些人死心,别再来烦我了。
除此之外,我看见很多中了彩金的人,下场都不好:有的突然一病不起、有的儿女发生车祸死亡、有的人是被许多莫名的祸事花光钱财,中了大笔钱到最后还是一场空;隔壁邻居就是中了八百万,拿去买房子,但却因被牙签刺伤牙肉,竟然就发炎、引发败血症死了!看到中彩金的人,几乎都是钱财一场空,对于“报明牌”这件事,我愈来愈反感。(不过,我认为这些人都是有去庙宇宫坛求神拜佛,跟邪灵倒流才导致这种下场;而我自认没在信神、拜佛,跟他们不同,所以并没有警觉自己应该听钟馗的话〔别再签赌彩券〕,我自己仍照样在签赌彩券,尤其奇怪的是,我怎么签都随便中。)
◎有一天,住社子的邻居阿娇姨跑来找我。她一脸忧心忡忡地跟我说:
“阿松,我媳妇好像发疯了,最近三更半夜,她都会起来洗澡,洗完就呆滞、呆滞地出门,问她什么都不会回答。我偷偷跟着她走,就看见她走到堤防外……”说到这,阿娇姨压低声音,弯腰在我耳边小声地说:“我看见她洗完澡没穿衣服,就光着身体开了大门出去、一直走,我赶快追上去要拉她回家,她竟然好大的力气把我甩到地上!好像中邪哩!”
阿娇姨忍不住恐惧、含着泪说:“我在家里等到早上四点多才看她进门,问她什么,她都没表情、也不回答,还全身光溜溜地站着跟我对看很久……”阿娇姨面露惊恐地给我看她被摔伤的手、脚,一大片黑紫色的瘀青,她求助着:“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妇,阿娇姨向你拜托啦!”
我问阿娇姨:“你们是不是有去庙里、宫坛求愿拜拜?”
阿娇姨说:“有啊!初一十五我都准备得很‘澎派’(台语),叫媳妇去拜土地公啊!我看她这样发疯了,昨天我也去行天宫请神明帮忙保佑啊!我还求签问过说会有贵人相助,我才来找你救她……”
(庙里的签诗,根本就是让求问者自己对号入座,“贵人相助”是万用签诗,只是宫庙的伎俩罢了。)
唉!难怪会这样!但是要跟年纪这么大的阿娇姨讲到她懂,恐怕我得讲到断气—我只好告诉她:“好,我会帮你。今天晚上你媳妇又跑出去的时候,叫你儿子跟着,你赶快来叫我去。你手脚的瘀血,记得回去用‘天仙子、黄栀粉加米酒’敷一敷哦!”
阿娇姨千谢万谢地回家了。
那天晚上,大约是三点,阿娇姨紧张地来敲门,我也赶紧出门;上了堤防,阿娇姨指着她媳妇走的方向:“我儿子已经先跟踪去了,她往堤防外走去,走得好快、好快……”
我叫阿娇姨先回家,我自己去追就好,就用半跑的方式,沿着堤防一路追……
终于、远远地看见阿娇姨的儿子(阿德)在前方,我跑过去时,他气急败坏地说:“松哥,她走得好快啊!连我都追不上!”
我们就一路沿着河堤公园的道路寻找,一直走到快到中国海专,才看见远处的她,在月光下裸着身体,远看着有四个不怀好意的男人,正向她靠近……阿德急得大吼着、想冲过去救她,我和阿德拚命加快脚步追着……
怪事发生了!
我们看见那四个男的,围住她、要抓她,竟然她挣扎一甩,四个男人都弹飞到几公尺外;然后她转头看过来—透着绿光的双眼,在黑暗中特别惊悚!阿德吓得停住脚步,那摔在地上的四个男人,也惊恐地爬起来逃走;我并没有停住脚步,赶快想追上去拉住她,没想到她飞快地往远处跑,我和惊魂未定的阿德,跑得气喘吁吁也追不到,终于看不见她的踪影……
阿德说:“算了,她早上四点多都会自己回来。我们回去吧!”阿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我们就慢慢走回住处。途中,我把宫坛庙宇的真相解释给阿德听,阿德惊讶地说:“难怪哩!我老婆上个月有去社子的地藏寺求明牌,她中了一些钱。松哥,拜托你一定要帮我救她,她这几天都这样半夜出门,天亮才回来睡觉,早上起来要去工作时,她又很正常,而且她都不记得她半夜跑出去的事……”
听着阿德说着她老婆发生的怪事,不知不觉也走回住处了。
第二天,阿德晚上早早就上床装睡。到了两点多,果然他老婆又起来洗澡,然后光着身体要出去,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阿德一眼,假装睡着偷眯着眼的阿德,形容她老婆的脸,真的有像我讲的:“朦胧胧的美”。阿德一看她出门,就打电话通知我,然后追出去跟踪……(这回,我在前一天就出禅先跟‘渡畜牲者’讲了这件事,请祂们通报我一下。)
所以我赶去时,她正闪躲在社子市场边的巷口,全身没穿衣服地晃,阿德和阿娇姨心急地跟在她后面,我走到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,看见吸缠在她背上的‘瞎掰鬼’,此时,我也看见三个‘渡畜牲者’过来把她团团围住……
我喝令:“人家是良家妇女,你这样搞太过分了!”
瞎掰鬼:“是她自己来交换条件的,说‘发大财愿以身相许’,我有让她如愿啊!中了彩券,该换我如愿了。”
我气愤地说:“她才中几千元,不算发大财,你这样太卑鄙了吧!你是存心要把她名声搞坏、逼她去死吗?”
瞎掰鬼:“不愧是元老,我就是要拿她抓交替!她死了,就换我可以去投胎了!”瞎掰鬼已经看到围住祂的‘渡畜牲者’,大概自知大限已到,祂也急了,还威胁着:“我若不出去,你们要抓我,她也死定了!”
被阴界邪灵卡身,尤其是‘瞎掰鬼’,我知道用硬逼的方式抓出瞎掰鬼,会导致被卡的人,其躯体的磁流也会一并被拖走,当事人也必死无疑,所以不论是‘渡畜牲者’或‘风云道者’(还有我),也不敢直接用电磁力抓捕这些卡在人类躯体的逃灵,只能伺机而抓捕;这些邪灵就是利用这一点,把人类的身躯当庇护所,嚣张地横行、危害人类!
我说:“你若想去投胎,不如你自己乖乖出来,我跟‘渡畜牲者’讲好,不抓你去粉碎当植物。”
瞎掰鬼:“好,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,我就出来。”
呸!还要开什么条件?我火大地说:“什么事?快说!”
瞎掰鬼:“你亲这个女人的嘴一下,我就出来,至少我可以吸你一口五界元老的磁流!”
可恶!对方可是个裸体的女人啊!我很为难,只好问阿德和阿娇姨,他们当然同意,阿德急着说:“松哥,你快点救救我老婆—”
于是我亲了她一下,裸体的女人突然就瘫倒在地上……阿德赶快脱下衣服盖住她,把她抱回家了。
我看见那个瞎掰鬼随即被‘渡畜牲者’押走了。
(这些阴界邪灵为了阻止我执行书册,处心积虑地要破坏我的形象,包括‘酒鬼’啦、‘神棍’啦、‘酒疯’啦、甚至这种故意让外人对我有不良观感的‘骗色’形象都使出来了,就是要让我声名狼藉,写的书就不会有人相信。当时,我被金钱迷惑得无法理解—‘写书’对‘阴界邪灵’的严重性—所以也没警觉自己步步陷入祂们的陷阱。)
阿娇姨媳妇恢复正常之后,过了没几天,却是阿娇姨出事了。
她突然失去意识,莫名其妙地从社子一路行走到中和的‘烘炉地’,清醒过来时累到半条老命都快没了;她搭了计程车回到社子(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),直接来我家找我:“阿松,我怎么会这样憨憨的一直走?我走到烘炉地,差一点累死!”
我心知是她去‘跟阴界倒流’惹的祸,但是她年纪这么大,要让她理解“庙”的内幕真的很难,我就说:“你去烘炉地拜拜、许愿对吗?”
阿娇姨惊讶的说:“对啊!你怎么知道?我之前有去求土地公,假如给我发财的话,我愿意‘做牛做马来报答’。是不是没去还愿,土地公在生气?”
“唉!”我叹了一口气,只好跟她说:“不是你没还愿,是祂要逼你如愿(做牛做马来报答)—不要去走庙、拜拜啦!你媳妇的事还看不出来吗?庙里的神全都是鬼,都是假神啦!你去求祂,就要给祂抓交替。”
阿娇姨不以为然地说:“怎么会这样讲?土地公是正神,哪会是鬼?我媳妇是去那地藏寺,本来那就是阴神,她才会中邪,你是在吓阿娇姨哦?”
我看她老人家改不掉的‘敬神’观念,再讲也讲不通,干脆就转移话题。搞到这么晚,我想她一定没吃东西,我就弄了一碗饭菜给她吃,她吃完之后就回家了。
过没几天,她又来找我:“阿松,你还有黄栀粉吗?我今天无因无故去坐9号公车到西门町,一下车竟然憨憨走去这台公车的前面被撞到,你看、瘀青这么大片……”
我给了她黄栀粉后,说:“阿娇姨,不要再走庙了啦!要小心点……”她道谢后就离开了。
那晚,阿娇姨竟是从此一睡不醒—在睡觉时过世。
办完丧事后,阿德全家也搬离了社子。
◎虽然这么多血淋淋的事实,印证在这些签赌‘大家乐’的人身上;但是,来向我求明牌的人,仍然络绎不绝,从小就喜欢工作的我,真的快受不了这种生活:白天,我想作画,访客一堆、跟来的瞎掰鬼也一大堆,我只好喝酒‘出禅’在处理;等我醒来,出禅后的剧烈头痛,又得靠喝酒麻痹,而周遭全是等明牌的人,没等到我报数字是不会走的。凌晨三点,人终于走光了,期盼的清静时刻,好不容易我才能好好安静作画……看到我屋里灯火通明,竟然又有人“叩、叩、叩”地敲门,想来找我求个明牌!
再这样下去,发疯的人一定是我。我决定:离、家、出、走!
那一天,我谁也没告知(老婆去赌博),三个小孩吃完我做的早餐后,也去上学了。
我从社子出发,走过台北桥、三重……开始徒步旅行;身上的家当就是戴着的鸭舌帽、六千元以及一个装了两套内衣裤的背包而已。
以前在“政战特遣队”时常急行军,一走就是七天、十天的,徒步环岛对我来说,是轻而易举的事。我在便利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、一块吐司面包,依过去行军的经验,我知道装备越轻便才有体力、毅力走下去,且在台湾(二十四小时)要买东西很容易,当下缺什么再买就好。
此趟旅程,我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摆脱被当‘仙仔’的生活,并且冷静想想未来的人生方向;因此,我的旅程没有预设目的地、更没有行程的压力,就是一直往前走而已。
通常我走到累了,就随便找个树下凉荫,把鞋袜都脱掉,光着脚坐着纳凉;吃,就是路边经过的路边摊;睡,就是随地找个有树或屋檐的地方就地睡;隔个两三天,若有经过旅社,就进去买几个小时洗洗澡。
记得我是走到桃园时,露宿在省道路边的树下,早晨醒来竟然看到身旁放着一张百元钞、一个铁盒便当和一瓶矿泉水!有点诡异,是谁放的呢?我猜大概是把我当流浪汉的好心人吧!
我是不可能吃来路不明的东西,所以我只好把钱收下,用矿泉水洗洗脸,留下便当,继续我的旅程。后来走到台中,我露宿在路边树下,早晨醒来—赫然有人跪在我旁边!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。
他毕恭毕敬地说:“仙仔,请赐明牌……”
“X!”我心里想了一个字。我为了躲这种人离家,没想到还会被这种人盯上!我决定装聋作哑。
眼镜男又说:“仙仔,我从桃园跟着你到这里,你躺过的地方、还有尿过的地方—我都有看到明牌哦!而且好准哦!”说完他还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了……
我的妈呀!我要躲这种疯子而离家,没想到还是有人把我当“疯子”来求明牌。我仍然不发一语,默默地拿起我的背包,继续走我的旅程。
当时台湾疯大家乐的情况,几乎可以灭国—百姓为求发财不惜代价“跟阴界邪灵倒流”,疯子暴增、自杀(被抓交替)的人也越来越多,沉迷签赌彩券的人都荒废了士农工商,整个社会经济停摆,到处一大堆人整天汲汲在追求“明牌”,希望一夕致富—我在旅途中,还遇到有人开车经过,突然停了下来!车上下来四个人,跟着我、七嘴八舌地:“仙仔,几号?”、“仙仔,请讲个数字!”、“明牌几号?”我对这种句子,已经厌恶到极点!我继续装聋作哑地走着,顺便装出神情木然的样子,那些人就拿着纸笔亦步亦趋地跟着我,深怕错过明牌的出现;我心想:“看你们有多少能耐走下去?”果然走了几公里后,就把他们累倒、顺利甩开了。
到了鹿港地区时,我迷路了。不过,本来我就没有预设目的地,所以迷路就迷路,我也不问路,随性跟着人潮走就对了。到了晚上,走到夜市,干脆在夜市好好地吃了肉圆和羊肉羹,再续摊叫盘炸蚵酥,配上一瓶台湾啤酒—迷路就有迷路的好处。
走到云林的北港乡下,我露宿在马路旁一棵榕树下,有位老伯骑脚踏车经过,停了下来,说:“少年仔,你是没地方睡吗?可以去附近有个庙,有免费的吃、住哦!”
我说:“免啦!我随便都可睡啦!”我才不会‘送羊肉入虎口’,去给“瞎掰鬼和黑灰气体团”吸磁流咧!
老伯耽心的问:“你是外地来的哦!你不怕蚊子咬吗?”
我回答:“我只是路过。我不怕蚊子啦!蚊子都不会咬我。”说也奇怪,真的没有半只蚊子咬我吔!大概是我酒喝太多,血液里酒精成分太高了,不合蚊子胃口?
睡到半夜,我突然惊醒—看见不远处飘浮站立着一个黑灰灰的人形(无脸鬼),透着绿光的眼睛,我知道祂是‘瞎掰鬼’。暗夜里,祂微微透亮的形影和那双绿眼,显得阴森诡异……
我没好气地说:“干么?想吓我?没用啦!”我闭上眼,不想理祂。
祂说:“元老,拜托一下,我在等人。好不容易要抓个交替了。”
我说:“我人在这里,不准你在我面前弄死人!”
远方路头,出现一盏车灯,看起来是辆摩托车,在寂静的黑夜中,隐隐听得见机车声……我倏地站起来,警告‘瞎掰鬼’:“你敢在我面前抓交替,我就叫‘渡畜牲者’把你磨碎去投胎青菜!”
瞎掰鬼:“元老,你嘛拜托一下,我等好久才等到机会,他的机车刹车皮磨到快没了……”
此时,那台机车已经骑到我面前了,骑车的年轻人看到我,惊骇得车子一歪,吓得差点摔车!他停住车、嘴里一直念:“阿弥陀佛、阿弥陀佛、阿弥—”我打断他,喊着:“喂、我是人不是鬼啦!”
他听我讲这句话,才惊魂甫定地说: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见到鬼,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?”
我说:“没啦,我是徒步旅行经过这里,在这路边过夜。少年仔,以后不要念‘阿弥陀佛’,真的会引鬼近身;还有,刹车记得去修理一下。”
年轻人说:“我正要去上夜班,不然就可以载你回我家睡一晚—咦?你怎么知道我的刹车怪怪的?”
我说:“我看你刚才停车就知道,自己小心一点。”
年轻人看了看手表急着说:“我得赶着去工作了。再见啊!”
看着他骑车离开,瞎掰鬼哀怨地出现了:“元老,你害我失去一个机会……”
我不屑地说:“别装可怜,你们还不是用骗的,假装有神明,害人类上当才会去拜你们,要抓交替机会多的是,满街都是有拜拜的人,你少装了!”
瞎掰鬼不甘不愿地回话:“是人类自己要求神明相助,我们只是顺水推舟配合,实现这种人的愿望,有求就得付出代价啊!我们也很辛苦,老是得想出新的神明名号给人类供奉;刚才那个年轻人我可是培养了好久,也给他中彩券、也给他摸彩中机车,我已经不想再过逃灵的日子,我要把他抓交替,换我去投胎……”
我也懒得跟祂多谈了:“好、好、好,只要不在我面前抓,随你,我才懒得管哩!”我躺下来准备睡觉,不想再跟祂扯下去,“瞎掰鬼”也自知无趣地消失了。
隔天,我走到北港一个公车站,遇到一摊卖凉碱粽的,我兴奋地吃了一碗又一碗(四颗),心满意足地离开—没想到继续上路后,走了大约一个小时,肚子突然绞痛得不得了,恰好前方有个“福德正神庙”,我不顾一切(那是邪灵大本营)冲去找庙里的厕所,好好地‘泄洪’一番……上完厕所出来,竟然看见昨天那个年轻人,正跪在神桌前、闭眼虔诚膜拜;我也不想管闲事,就直接走出庙门,眼角瞄到昨天那个“瞎掰鬼”站在神桌边—看来那个年轻人难逃一死了……
我走到外头,观望着该往哪个方向走……那个年轻人正好出来要去烧金纸,他一看到我,很惊喜的说:“喂、你也来这里哟!我跟你说,这个土地公很灵吔!我每天下班都要过来拜一下。”
我回答他:“我只是来大便的。”
对知道宫庙神坛内幕的我来说,满街林立、多到比便利商店还多的‘庙’,很适合当出门在外时,解决内急的‘公共厕所’。
听到我回答得那么直接,那个年轻人好像楞了一下,才说:“对啦,庙里都有厕所可用,还满方便的。”
我看他这么热衷、虔诚的拜神,又想到里面神桌旁的“瞎掰鬼”,忍不住劝他:“年轻人,不要老是求神明帮忙,要靠自己实力,脚踏实地比较好,庙里拜的未必是神哦!有时拜到后来,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。”
年轻人热切地说:“不会啦!我很相信土地公的存在,因为祂真的有保佑我。告诉你,我曾经生了一场病,医都医不好,就是在这个土地公求愿,请土地公帮忙,保佑我的身体赶快恢复健康,结果呢?”他故意卖弄神秘地说:“从我‘搏杯’那天起,过一个礼拜身体就好了!所以我每天下班一定会来拜拜;还有哦,祂还曾托梦给我‘明牌’,我去签还中了吔!”
看着他滔滔不绝地在赞颂土地公的神迹,我心想,再跟他讲什么都是多余的,因为他绝对听不下去。
我就转移话题:“我要走了,借问一下,要往嘉义的方向是哪边?”
年轻人指着方向说:“往那个方向就可以—你要用走路去嘉义哦?要走很远吔!不然我骑车载你一段啦!”说着,年轻人急着想把金纸烧一烧,说要载我一程。
“谢谢、谢谢、不用啦!”我想到昨天那个‘瞎掰鬼’讲的话,连忙推辞:“我是在走路旅行,顺便去找朋友,你忙你的,再见啦!”
▲道别了这个误入邪灵陷阱的年轻人,我又再度踏上旅程。沿途我思索着‘年轻人和他以为是土地公的瞎掰鬼’之间,种种关连的来龙去脉:年轻人的病,医都医不好,【是因为他有拜土地公的习惯,被群居在庙里的‘黑灰气体团’卡入体内,才会生病且医不好】;接着他又向土地公求愿换得了健康,【是因为(土地公就是)‘瞎掰鬼’—是这些‘黑灰气体团’的老大,就是祂在操纵这场戏,等人类来求拜时,祂就指示‘黑灰气体团’脱离人类躯体,于是年轻人的病就奇迹康复】;再来,这个年轻人就会成为土地庙的忠诚顾客,【固定每天来庙里贡献磁流给‘黑灰气体团’和‘瞎掰鬼’吸】;为了加强他的忠诚度,【‘瞎掰鬼’再化身土地公去赐梦给明牌,让他更死心塌地的相信土地公的存在】—接下来,就是付出代价的时候:‘瞎掰鬼’要‘抓交替’!
※说起‘抓交替’,这是钟馗带我游历阴界内幕时,我才知道邪灵也有翻身、脱离‘逃灵’身分的机会—就是‘抓交替’。民间人类时有发生很离奇的意外死亡,百分之百是被阴界邪灵(瞎掰鬼)抓交替;这样而死掉的“人类灵魂”,就必须去投胎“鱼虾、畜牲”等动物,换‘瞎掰鬼’可以向‘渡畜牲者’投案,去投胎鱼虾动物再循环到当人。
我记得,初次听钟馗讲〔阴府〕这项邪灵的“从良方案”时,我很质疑这项抓交替的公平性……
我向钟馗抗议:“为什么让邪灵害死人类,反而可以去投胎?太不合理了。”
钟馗说:“〔阴府〕管制整个宇宙的灵魂与生物的循环运作,不会只偏颇某类生物;不管阴界和阳间,都依照执行法则在操作。没错,‘瞎掰鬼’和‘黑灰气体团’,是不遵守法则的犯法灵,是要被‘风云道者’及‘渡畜牲者’逮捕处分的【坏鬼】,但是〔阴府〕也要有让坏鬼从良、弃恶从善的机会呀!就如同民间犯法作恶的坏人,接受法律制裁也有机会重新做好人,不是吗?”
我说:“话是这么讲没错,但是〔阴府〕怎么是放任坏鬼来害死人类,而让坏鬼从良呢?太奇怪了!”
钟馗:“元老,你仔细想想看,你在小时候是不是从来不拜神拜庙,也活得好好的?健健康康、困境也都能靠你想出的方法去解决?”
我笃定地说:“一点也没错!反而是因为【灵魂出窍】后,头痛得要死,以为是卡阴才跑去庙里祭改,之后惹来一堆邪灵缠身,黑灰气体团还搞得我断腿、挫折到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这么惨……”说到这,我斜睇着钟馗:“讲到‘头痛’这件事,不就是你害的吗?”
钟馗连忙澄清:“冤枉啊!元老,我有一直提醒、警告你,不要去庙里跟阴界倒流啊!是你自己不听的。”
说的也是,当初我根本搞不懂好鬼、坏鬼的分别,只是急着想解决‘头痛’的困扰,我说:“言归正传,你到底要说什么?”
钟馗说:“灵魂能够投胎到人类躯体,是因为投胎的灵根(智慧灵根体),长度有两公分,比起其他生物的灵根都长,才有资格投胎当人。”钟馗看看我,似乎想确定我听不听得懂,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钟馗又继续说下去:“你已经看过邪灵的来源,那些灵根都是野兽、动物和没资格再当人类的逃灵,靠着显灵编出神佛的骗局,让人类盖出一座座的‘宗教场所’,吸引人类自愿上门给邪灵吸取磁流。”
我有点不耐烦的说:“我知道,那些‘黑灰气体团’就是卡在人类身上慢慢侵蚀灵根,等灵根被吃掉,吃了人类灵根的‘黑灰气体团’,就成了能变化外形的‘瞎掰鬼’,所以‘瞎掰鬼’就显灵给人类,瞎掰了各种神明的存在,人类虔诚敬奉神,其实是去给邪灵吸取磁流。”我吞了吞口水,又说:“这跟抓交替的合理性有什么关连?”
钟馗:“元老,我要表达的—就是〔阴府〕对万物循环的运行依据,是以智慧灵根的长度,取决投胎生物的种类。”
我仍然不解:“这样说来,人类的灵根比‘黑灰气体团’、‘瞎掰鬼’都长,那灵根是怎么变长或变短?”
钟馗:“重点来了!‘黑灰气体团’和‘瞎掰鬼’吸取人类的磁流,除了为飘浮的行动力外,就是要让灵根成长;而最容易造成人类灵根(智慧灵根体)萎缩变短的原因,就是相信有神、想依靠神助的心态!”
我问:“是因为相信有神、想依靠神助的人,会去‘宗教场所’被邪灵吸磁流,灵根才会萎缩吗?”
钟馗:“这是原因之一。另一个因素是—这种人遇到挫折、困境不会尽全力去面对、解决问题,自然无法磨炼出智慧(灵根)的成长,加上磁流被所崇拜的神(邪灵)吸去,灵根一定会萎缩,死后就没资格当人类。”
我仔细思考了钟馗的话,还是很迷糊,又问:“说来说去,我还是搞不懂,这跟瞎掰鬼抓交替的合理性有什么关系?”
钟馗义正辞严的说:“身为人类却‘自愿’去跟低等的灵根倒流,代表智慧有问题,被淘汰掉、重新投胎动物,是理所当然的;只是有人是多活了七八十年才死,有些人却提早被灵根已经成长的‘瞎掰鬼’选中,被抓交替死了,去投胎鱼虾、畜牲。”
我恍然大悟!原来被抓交替的人,是出于‘自愿’,所以理所当然!
我急忙说:“可是人类根本不知道神明是‘瞎掰鬼’掰出来的骗局啊!这样死得挺冤枉的。”
钟馗说:“这本来就是人类考验智慧的考场呀!元老你小时候不也很辛苦?但你却从不依靠无形相助,这样子不也活得很好?有些人一生都没宗教信仰,也一样活得终老—有智慧的人,自然会逻辑分辨出‘信仰神’的必要与否。”
我想了想,有所感触的说:“对呀!王伯伯就从来没有信神、拜拜;我阿嬷也是不走庙、不拜神,她顶多是附和跟去的……”
钟馗说:“元老,在阴府你是五界元老,今世特别安排投胎当张国松,就是要执行揭露人生真相的书册任务,把这些生死内幕公开给人类知道。”
◎回想到这里,我的脚步也沉重起来。
不识字没受过教育的我,真的要执行什么书册任务吗?可是我真的连书都没看过,国语也不太会讲,要怎么写呢?还是可以花钱请人代笔吗?……我一边走路,一边思考着关于“书册任务”的事,想过来又想过去,终究是碍于我‘不识字’,真的是不可行—于是,我下了结论:我不可能会写书。
关于书册任务的烦恼,就抛在脑后不再去想了。
(肚子又翻腾起来了,我赶紧冲到最近的寺庙上厕所,解决了燃眉之急。)
走到台南时,我已经换了十双袜子和两双鞋子。行军时,通常最快出现的痛苦,就是脚长水泡—我都是一次穿两双袜子防止这种痛苦的产生。这次徒步旅行,我也是穿两层袜子走,大概走两三天,袜子就会脏掉,我就在经过便利商店或市集时,去买袜子换,顺便也把走到破掉的鞋子换掉。
南部的气温很高,热到受不了,我就脱下唯一的牛仔裤披在背包上,穿着四角内裤走。有时经过比较偏僻的路段,放眼不见住家,但是总是会见到台湾的特产:“庙”。我都称它做“邪灵休息站”,此时,它除了上厕所之外,还可以在那洗把脸、冲个凉再出发。
记得在路过某个田间的小庙时,我去庙里的洗手台冲个凉、把上衣脱下来搓洗,顺便拿衣当巾擦洗身上的汗水……在哗啦哗啦的水声中,听到很多人的喧哗声,心里正纳闷:“刚才都没看到人啊!”
等我洗好出来,竟然庙的大香炉边挤满了十几个人,而外头停了十几台的脚踏车、机车,阵仗挺大的。
“原来是来求明牌的。”我心想,真是台湾无处不疯狂,我也凑过去看热闹。那群人全聚精会神地在盯着香炉,也没人在乎我这个陌生人。
我回头看了看庙里的阴暗处,果然看见一个‘瞎掰鬼’—我倒想看看祂怎么操弄人类的,便踮着脚尖,加入围观的行列:
“阿伯,你在看明牌哦?是有准吗?”我问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老伯。
“有啦!上期阿发仔在这拜拜,看到香灰浮出数字,中了好几百万—别讲话啦,快点帮忙看一下,我眼睛不好,看不清楚……”老伯小小声地说着,顺便叫我帮他看一下。
我也想知道这些“邪灵”是怎样弄出数字的?就盯着香炉和香灰,想找出蛛丝马迹……
等着、等着……我突然看见一小球、一小球的‘黑灰气体团’,沿着香炉窜入香灰里!不一会儿,香灰在烟雾中,竟然明显出现浮动的情形,就好像香灰里有东西在动似地—人群中有人小声地惊呼:“来了、来了,有明牌出现了!”
老伯急得拉拉我问:“你有看到吗?几号?几号?”
我摇摇头说:“没有看到吔!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我趁机退出人群,还是赶紧离开好了,免得我自己按捺不住心动,又忍不住去签咧!
那天晚上,我露宿在公园的凉亭。心里回想着‘黑灰气体团’钻入香灰的情形,才知道很多在求明牌的人,都信誓旦旦看到的超自然现象,原来都是“邪灵”这样搞出来的。‘瞎掰鬼’各地都有,祂的手下爪牙就是‘黑灰气体团’,是祂操纵爪牙去愚弄人类,中不中都只是机率,反而是求明牌的人,因此这样‘跟阴界倒流’,给自己未来带来不幸的灾厄。
我翻个身,心想:大部分的人看到这种灵异现象,一定深信不疑是神明显灵,就敢下大笔赌注去签牌,万一没中,就倾家荡产了,难怪有人签赌彩券签到去自杀,那样就正好被‘瞎掰鬼’抓交替。
唉—我给人家明牌,是不是也算害人呢?想着、想着不知不觉也进入梦乡……
日复一日,我就这样一路走到台湾尾端—屏东。途中,遇到很多热心的陌生人,只要听到我从台北走路到当地时,都会惊讶地张大嘴巴、说:“哪有可能?”最常听到、看到的话题,都是签赌彩券的明牌,连经过荒凉的墓地也不寂寞,热闹得很—有很多人在那求明牌!
在屏东乡下过夜时,我刚坐在树下、脱掉鞋袜乘凉,就陆续来了十几个人,为我停下机车、脚踏车,热心地邀我到他们家吃饭、休息,我都一一婉拒,但也感受到温暖的人情味。有时,早上醒来就看见一大桶矿泉水放在身边,真好心—我怎么可能扛这么大桶的水走路?所以,就把水拿来洗脸、洗手、冲冲脚;还有农民特意抱了一颗大西瓜硬要我收下、也有人扛一包米来放在我身边—但是我又不是要定居,也不可能带着这么重的东西旅行,只好把他们的心意收在心里,留下东西继续上路。
从屏东到台东这一段路,有时人烟较少,所以我看到有货车经过时,就会搭便车。就这样边走边搭便车,抵达了台东。
◎从台北出发时,我身上只带六千元,一路上钱只有花在吃、买水、旅社洗澡、买袜子和换掉破鞋子—到了台东,我数一数剩下的钞票,竟然还有七千五百元!这一路走来,(拜大家乐之‘疯’所赐)有很多把我当流浪汉的“明牌迷”,认为我留下的明牌很准(我也不知道我睡过、尿过、丢过的地方到底留了什么明牌),还有人一路追来,硬塞红包要答谢我呢!结果我带的钱不但没减少,反而还增加了,真是意外。
台东的风景秀丽,但是大部分的马路都是石子路,走起路来挺辛苦的,走不了几个小时,脚掌就酸痛得受不了、鞋也破了。经过市场时,我赶紧去买袜子和鞋子,顺便找个能坐下来歇脚、吃东西的地方。我在一家卖粿仔条的小吃店,点了两大份的粿仔条和一碗贡丸汤,好好饱餐了一顿,才继续上路。
才走出店里,找个路边坐下来把鞋袜换掉,就听见有人操着特殊的山地腔:“你不是张国松吗?八号、张国松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我回头一看,竟是当兵的同袍文河仔!我也很惊讶在这遇到十几年不见的他,两人开心地聊了一下,文河仔一听我正要回台北,急忙叫我等他一下,他回家去拿个东西,我还来不及出言阻止,他就骑着车走了。过了一会儿,他又骑着机车回来,带了一大袋的爱玉子,说要送给我带回台北,不顾我的推辞、婉拒,他硬塞给我后就跑了。
看着这袋爱玉子,我也很头痛,朋友的心意我领了,但总不能扛着这袋爱玉子走回台北吧?最后,我只好把爱玉子送给粿仔条的老板。
从台东走到花莲后,我就顺道去探望住在花莲的伯父(我父亲的堂哥);想起以前在花莲当兵时,常去伯父家打扰,尽管是过了十五年,花莲看起来依旧有份熟悉的回忆。我徒步经过南华营区,往山上走着……熟悉的山景、陌生的人,岁月就是如此印证“时光一去不回”这句话。
到了伯父家,只有堂哥(石贵)一个人在家。原来伯父已在六年前过世了!我记得当兵时来过这里,那时旁边都有住户,如今旁边的住户都搬走了,只剩石贵一个人还住在这里—我注意到隔壁的空屋,门窗都贴满了符令。我问石贵:“隔壁房子是怎么了?干么贴那么多符令?”
石贵神秘地说:“闹鬼呀!所以我才请这么多神回来镇压。”
我抬头看了看石贵家的神桌,拜了五尊神像,心里替他耽忧(他才真是请鬼入门了),我说:“你有看到鬼吗?”
石贵:“有—喔!我跟你讲,隔壁本来住个老人,儿子女儿也住在这里,后来子女搬去市区,老人不肯搬,坚持要住在山上,就剩他一个人住。结果没几年后,他得了怪病,皮肤到处长不同大小的硬块,常常痛得哀哀叫;开了好几次刀都没好,没想到之后他竟然上吊自杀死了!”石贵摸摸手臂又说:“想起来我就起鸡皮疙瘩—大概是他儿女请来的法师,超渡的法力不够,自从老人上吊死后,那屋子就开始闹鬼。时常晚上都听到怪声、还会看到屋子窗户边有人影走动;有人去偷钓屋后池塘的鱼,说看到绿色透明的人站在池塘边的树下,吓得钓竿丢了就跑!”
我问石贵:“那都是听人讲的,你自己有亲眼看到吗?”
石贵说:“有,我碰到的才是怪事咧!有一次有两个朋友来喝酒,喝到晚上快十点,他们准备要回家了,我就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倒在杯子里,竟然没过几分钟,杯子里的啤酒结冰了!我已经有点醉茫茫,还以为是我的错觉,就去睡觉;在要入睡的时候,突然一个女鬼从窗户飘进来,到我旁边在拉我的裤脚,我吓得跳起来、一看!只有窗户打开开的,又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我笑着说:“那应该是你喝醉的幻觉啦!”
石贵不服地说:“又不只这件事,晚上隔壁都会有走路声、不然就是‘叩、叩、叩’的声音,又不是我听到而已,邻居大家都有听到、看到(怪影),所以大家都搬走了。就是为了我的养鸡场在这里、搬不了,我才一个人住在这。”
我看了看神桌上的神像,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。他又说:“我去庙里请了这么多神回来,你看有关公、也有五府千岁,全部都是花很多钱、请道行高深的师父来开光入神的……”
我说:“其实闹鬼的地方,只要打扫干净就自然没鬼待得住了,不过神像才是鬼躲藏的地方哦!”
他很不以为然:“怎么这样讲?神像就是神,怎么会是鬼住的?”
我说:“从小到大,我都可以看到鬼。看到鬼最多的地方就是神坛、宫、庙,祂们都是藏在神像底座,不信你可以翻开来看,会有黑灰痕迹。”
石贵不赞同地大声嚷着:“胡说八道,神像不能动啦!师父都有讲过,不能乱动神位,不然神会跑掉,就是你乱动才会有鬼跑进去!庙里有很多鬼那是一定的,因为鬼都希望去给佛祖、神明超渡啊!你不懂不要乱讲!”他又一副高深莫测的补充:“你知道我神位安好时,还连着整整三天烧香没有断过,是很慎重请回来的神。”
我看石贵都要翻脸了,只好转移话题:“你神明请回来以后,还有怪事发生吗?”
他悻悻地说:“有神明在我还怕什么?有拜有保佑啦!”
算了吧!用讲的要把来龙去脉讲给他懂,我也没那么多时间,因为已经四点了,我也该准备下山才好(我想起十五年前来这,遇到的恐怖事情),还是趁太阳没下山前,赶紧回到市区比较妥当。
我看看外面那只黄色土狗,转头问石贵:“以前那只小黑死掉了吗?”
“啊?”石贵楞了一下,才又想到什么似地说:“喔—你是讲十几年前你做兵时,我家养的那只小黑,它早就死了。现在这只小黄,动不动就爱吹狗螺,吵死人了……”
我和石贵又闲聊了一会后,我就起身表示告辞:“石贵哥,抱歉啊!打扰你了,我得下山去坐车回台北了。”
石贵惊讶地说:“难得来这么一趟,不在这过夜?留下来吃饭啦……”他一直邀我留下来住一晚。
我瞥见神桌下,一坨坨黑灰色的气团,涌入里面的房间。(我才不要留在这给邪灵吸磁流咧!)
我连忙推辞:“明天台北有工作要赶回去处理啦!”
石贵干脆拿起机车钥匙说:“不然我载你去市区,一起吃个饭再载你去搭车,难得来一趟怎么可以不让我请。”说着,他已经去牵摩托车了。
盛情难却,我只好跨上石贵的摩托车,在离开前的一瞥,我看见一个绿色、半透明的‘人形’,站在拴着狗的大树下……
(和堂哥石贵吃完晚餐后,我请他载我到公车总站,那晚我就在客运站打地铺过夜〔也发生了诡异的怪事〕,隔天再继续旅程往台北走……接下来,本人会继续为读者揭开更多的阴阳灵异内幕—〔鬼屋.符令.大揭秘〕。)
《防鬼绝招一》不拜、不求、靠自己,脚踏实地—鬼怕你!